婚姻的退路

我倒吸一口凉气。作为他的妻子，我见过他所有的不堪，可在让我放弃生命的这一刻，

他讲话竟然还文艺上了。我问：「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让我治疗一下吗？

你甚至连费用是多少都不知道。」他不知道费用，但我知道。医生说保守估计要四十万，

我直接回家找妈妈借二十万，可到头来，我换来这样的结局。老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了，

婆婆赶紧说：「哎呀，需要知道费用吗？医院全都是骗人的，你一过去，

他们就让你做各种检查，把你的钱给骗光。你听我讲，你就应该看中医。你如果不想离婚，

我可以带你去找民间厉害的中医。」公公附和着婆婆说：「对，你跟了我们家那么多年，

没有功劳也有苦劳，我们不可能真的放弃你。所以我们有两个决策，要么离婚，

要么不在那些骗人的医院治，找中医治。」我当然明白公公婆婆的意思，

他们哪是在乎什么中医和西医？他们就是不想我做检查，只想找个老郎中给我把把脉，

开一堆草药回家。对他们而言，这就是给我的恩赐。我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，

说：「医生已经说过了，现在发现的时间还早，可以先做靶向治疗，

然后再看情况决定要不要手术切除，实在不行还可以等待器官移植，

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和治疗方案。」老公突然说：「但你知道排斥反应吗？」我愣住了，

我问：「还远远没有走到那一步，你为什么突然讲这个？」他说：「我只是希望你先知道，

那些器官移植的人往往也活不了多少年，他们花费很多钱，只是为自己续几年命，

然后又要换新器官。我可以说实话吗？我觉得这种人很自私。」我倒吸一口凉气。

他平时是个大大咧咧的人，做事情经常不考虑后果，但是在这一刻，

他竟然跳过了靶向治疗和手术切除，直接考虑到了最坏的后果。我问：「我们夫妻一场，

你确定要用自私这个形容词吗？」他点头说：「对，就是自私。我只知道，

如果今天生病的这个人是我，我甚至都不会告诉你，我只会安静地找个地方吞下一瓶安眠药。